下午正好是音乐课。
平时都是谢子慧弹伴奏带着大家一起唱儿歌。今天好几个小朋友都闹腾着让许一淮弹。
谢子慧拗不过，只好抱歉地拜托许一淮带大家唱歌。
“你们，想听些什么？”许一淮在钢琴前坐下。
“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嗯……如果有琴谱的话。”正巧谢子慧递来一沓谱子，许一淮便从中随手挑了一张。
这首姜元也听过，大家都在唱，她便也顺势浑水摸鱼一起哼哼。
谢子聪死鱼眼了大半天，坐在边上无所事事。
姜元扯扯他衣服，正巧许一淮带着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向他，谢子聪只好不情愿地一起唱。
一曲终了，杨杨起哄道：“淮淮弹些难的嘛！这太简单了。”
谢子慧笑道：“正巧我印了些流行歌曲的谱子平时练习用，我去拿给你。”
琴谱拿到手，许一淮翻找了一圈，停在了某一首上。
杨杨意会地带头鼓掌，让大家赶鸭子上架逼他弹出来。
谢子慧笑着和姜元耳语：“这小子是个人精，平时可聪明了。”
“看的出来。”姜元扬着眉毛附和。
前奏一响姜元就听出了是哪首。蒲公英的约定，周董家喻户晓的歌。间奏她一直很喜欢，也试图学过，可惜她的两只手从来不配合她。
没想到有一天能坐在这简单空旷的幼儿园音乐教室地板上，完整地听许一淮弹了一遍。
小时候有时姜元会问许一淮他想不想以后当个专业弹琴的。
洛言便和他们解释，乐器只作为一个爱好是最合适的，不要拿能让自已开心的事情来当吃饭的家伙。
姜元一直不理解她的话。
不过钢琴不能完全算能让许一淮开心的东西，而且洛言去世后姜元几乎没见他弹过。
许一淮弹琴会夹杂感情在里面，一些很复杂、很饱满的感情，这些感情会抑扬顿挫地落在琴键上，最终音符排队钻进听者的耳朵。
姜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弹琴的少年，没注意到坐在大前面的杨杨回头打量她。
傍晚放学，杨杨跑来问：“明天你们还来吗？”
姜元张了张嘴，眨着眼回答：“不来了哦。”
“好吧。那再开学还能见到你们吗？”
“到那时候我们也要开学了呀。”
杨杨有些失望，垂下眸子像是在思考，又开口道：“和你们在一起的今天很开心。我会想你们的。”
“我也会想你的。”姜元说。
杨杨拉着姜元走到钢琴边上单独说悄悄话。
“不要讨厌淮淮哦。其实你也很喜欢他吧？”
“嗯？”姜元不由得一笑：“你又知道了？”
“妈妈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你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我妈妈看我爸爸一样。”杨杨一脸自信地说。
“嗯。”姜元坦然地点头。
这下换杨杨愣了一愣，他是没想到姜元直接承认了。“那，你们要一直好好的别吵架，以后有机会我要去找你们吃小蛋糕。”
“那到时候，你也记得带上你的大面包。”姜元朝他挤挤眼睛。
“好！约定好咯！”杨杨点点头。
“杨杨，请教你一个问题。”姜元认真地说。
杨杨一脸开心，装模作样道：“你问吧！我会——知，知无不言！”
姜元哭笑不得：“你会的词倒是不少。你说，什么是喜欢？”
这个问题可能问这么小的孩子不合适。但姜元觉得杨杨活得非常通透。
“喜欢？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小孩一脸的难以置信。“喜欢他就想让他开心。这就是喜欢。”
杨杨被妈妈接走了，临走前小孩还在拼命地跟许一淮摆手。
回家路上，姜元拉着许一淮的手腕蹦来蹦去。
“今天这么开心？”
“嗯！超级，开心。”姜元脚尖一用力，使劲踢飞脚下一块石头。“难道你不开心吗？”
许一淮不明所以：“开心。”
“那不就行了。”姜元眨巴着眼睛看脚下的路，攥着许一淮手腕的手紧了又紧。
姥姥中午就回了家，回来之后也没闲着，在院里东奔西走地忙活。瞧见俩人进院子，连忙招呼着帮忙。
一忙就忙到晚上。
洗完头发胡乱吹了吹，姜元到院子里溜达。小猫成长得很快，走路一天比一天稳当，小白袜子甚至能东倒西歪地跟在姜元脚后面跑。
“嘿嘿，袜袜，来来来。”姜元一边倒退着一边逗小猫，磕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嘶——”
回头看见谢子聪呲牙咧嘴地捂着膝盖。
“诶呀，不好意思。”姜元有点无措地抬了抬手：“你没事吧？”
“……没事。”
“害，你不应该一声不吭站我后面嘛。”
“啧。”谢子聪瞪她一眼：“你倒是有理上了。”
“来找许一淮吗？”
“不。”谢子聪摇摇头。“随便走走，正好看见你……跟猫玩。”
姜元点点头。“进来坐会儿？”
谢子聪看了看小猫：“不了。你忙吧，我继续散步去了。”
“等一下！”姜元叫住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给我讲讲许一淮在六中的事吗？”
“你俩不熟？”谢子聪反问。
“熟啊。”
“那还问我干嘛。”
姜元吃软不吃硬，他态度呛人，她便也倔：“问还不让人问了？我偏要问你。”
“……那，出来坐着，给你讲讲。”
“你进来。”
“我不进，你出来。”
姜元看他盯着猫，不禁揶揄道：“你怕小猫？”
“……”谢子聪抿着嘴。
姜元笑得开心：“你连小猫都怕呢！大聪明？”
“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
今夜异常安静。
许一淮看完书出门，姥姥在屋里鼾声大起，小白袜子在院中瞎跑。
“姜元呢？”许一淮问小白袜子，后者泪眼汪汪地朝他“咪——”个不停。
许一淮把它捧在手心抱着，才隐约听到院子外说笑的声音。
“真的吗？竟然还有这种事！” “对啊！后来这个名字他们真的提都不敢提了。” “但是好离谱啊，真的难以置信。”
谢子聪聊得兴起，一抬头看见姜元身后一脸阴恻恻的许一淮。
“哇啊啊啊许哥！！！”谢子聪倒退一步站了起来。
本来就深更半夜，夜色显得那人脸色更黑。怀里的小猫崽勉强让来人显得没那么凶。
“我说过什么来着？”许一淮问。
“我知道，我输了不能跟她说话。但是我不是故意的！这次是姜元主动找我的！”谢子聪立马摘清责任。
卖我？姜元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