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京城报仇第二十九天

京城即将入五月,天气渐渐转热。端午节在即,各家铺子售卖起五色粽子,驱邪的艾草雄黄。

应小满头戴斗笠,雪白手腕上戴一根驱邪五色丝绳,举一只咕噜噜转的七彩风车,走下熙熙攘攘的洞明桥,往南穿过街巷。

走近安定坊的当铺门前时,停步抬头,看一眼牌匾高悬的“安家当铺”四字。

当初还在铜锣巷时,把白玉扇坠子送的当铺,就是这处了。

她冲身侧的郎君一点头,把风车递给晏七郎,两人并肩走进当铺。

高大柜台上方,掌柜的停下打算盘,打量两名进店主顾,“两位想当什么?”

应小满从怀中取出一把象牙扇,放在高柜上。

“掌柜的看一看这把扇子。”

掌柜的拿过象牙扇,打开略一打量,留意到无瑕全象牙扇面,便露出吃惊神色。

再仔仔细细端详一遍,留意到末尾那根扇骨下方细小的朱红印章:“雁”,又是微微一惊,视线飞快地扫一眼柜前衣着朴素的少女。

“小娘子瞧着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了。她特意穿上次来时的那身素色对襟春衫,月白色碎花滚边布裙,戴同个斗笠过来。

应小满“嗯”了声,斗笠下清脆的声线道,“上个月来当过一次白玉坠子。”

掌柜的立时想起这桩生意。

恍然之余,试探询问,“那玉坠子成色不错,瞧着倒像是和这象牙扇配套的……”

“就是一套的。”

应小满把象牙扇往掌柜的面前推了推,“家里急用钱。掌柜的看看,这把扇子能当多少贯?”

掌柜的眼珠子往左右转,“象牙扇是贵货,少说也能当得二十贯……”

人说着便从高柜后走出来,客客气气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小娘子往二楼阁子高坐。扇子太贵重,小的需先请示一趟东家。”

应小满被领到二楼的气派堂屋坐下,两名小厮奉茶,七郎举着风车跟随身侧。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应小满顾不上喝茶,推窗往外张望。但这间阁子不临街,只能看到掌柜的匆匆往外走的身影,看不到人去往何处。

她坐回来悄声问晏七郎,“掌柜的果然知会雁二郎去了?”

“雁二郎手里领着一路禁军,有戍卫京城治安的职权。他的扇子落在你手里,如果雁二郎动了循扇子寻找你下落的心思,必定先跟全城的当铺打过招呼。这是查案惯例。”

“要是这家掌柜的没知会雁二郎呢?

“鱼儿不咬钩,那就换一家当铺,继续钓。”

晏七郎漫不经意地端起茶盅,品一口清茶,“这家待客的茶倒是调制得不错。小满喝喝看。”

应小满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

她最近烦透了雁二郎。

每天时辰不定,或早或晚,雁二郎总会领一队禁军去七举人巷转一圈,两边隔三差五地总撞上。

她当面质问时,雁二郎若无其事答:“公务在身,巡查街巷。”

七郎和她解释过一回:“他这是欲擒故纵,和你玩兵家战术,意图攻破你的心头防御,令你自乱阵脚。但你是奉公守法的良民百姓,只要没有把柄落他手里,当面瞧不见般地走过去,他也不能把你如何。”

没有把柄,雁二郎不能主动寻衅是一回事;每天早晚出门,时不时地总在家门口“偶遇”是另一回事。

如此过了几天,七郎叮嘱应小满把压箱底的象牙扇取来。

今天便拿着扇子,明晃晃找上当铺。

两人对坐喝了两盅茶,估摸时辰差不离,掌柜如果去报信的话,该快把人领来了,应小满把茶盏往茶几上重重一掼:

“掌柜的人呢?叫我们等上这许多时辰,没诚意,不当这家了,我们走。”

小厮苦拦不住,两人蹬蹬蹬下楼梯,应小满接过七彩风车,依旧随风咕噜噜转动着上街去。

穿过一处背阴小巷时,早早等候在巷里的一名素衣布裙少女从榆树干背后转出来,接过应小满手里的风车,戴上斗笠。身侧一名和七郎同样青色襕袍打扮的郎君,两人并肩从另一头走出巷口。

穿堂风吹得七彩风车转动不休。乍看上去,两人的背影和留在小巷里的应小满、七郎,居然有八分相似。

前方两人走出背阴小巷,顺着热闹长街两边的铺子边走边看。还没走出多远,长街尽头突然奔来一队几十名禁军,当先领着队伍迎面追上,几轻骑直接上去逼停前方的一对郎君少女。

禁军步兵往两边散开,雁二郎身穿朱红窄袖武官袍子,骑马悠然分开人群现身。

“我又要说那句话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应小娘子,我还当你沉得住气,始终不动这把象牙扇。怎么,从污水浊泥的河边陋院改去清静闲适的好街巷安居,小娘子手边终究还是缺钱花了?”

当街动静闹得大。路过人群纷纷驻足围观。

斗笠掩面的少女掩饰地按住左边衣袖。街上热风吹过春衫薄袖,隐约显出里头一把长而细的折扇。

被禁军当街拦住,少女始终闭嘴一言不发。

身侧同样以斗笠掩面的年轻郎君开了口,声线沉冷:“她当卖自家的扇子,犯哪条律法了?雁二郎,你身为禁军指挥副使,光天化日滥用兵马,无故拦阻百姓,好没道理。”

“雁二郎”三字最近在京城可出名得很,周围围观百姓轰然议论起来。

应小满远远地瞧着,突然纳闷地“咦”了声,“顶替你的那位郎君,声音怎么听来有点耳熟,倒像在哪里听过……”

身侧的七郎轻轻笑了声,“你确实听过的。”

应小满:?

那边,雁二郎纵马来回踱步,毫不避忌围观人群,笑得浪荡肆意。

“阁下既然知道我是何人,当然更知道你身边这位小娘子的纠葛。她本已同意入我家门,私接下我的定情信物,事后却又反悔。人既反悔,

却又不愿归还定情信物,反倒要把它当卖了,叫我这赠扇之人情何以堪。”

“今日既然当场撞到,围观诸位都是人证,这位小娘子手里的雁家折扇,便是物证。各位替我评评理,和我雁二郎私定终身的小娘子,始乱终弃为哪般。”

应小满一怔,斗笠下的玉色脸颊登时气得发红。

“谁和他私定终身,始乱终弃?!他当着满街的人胡说八道,如此地不顾廉耻!”

“雁二郎此人向来浪荡不羁,廉耻二字和他无甚关系。”

七郎若有所思,琥珀色的眸子注视长街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声势浩大的动静。

“不过,当众自揭丑事,宣称‘私定终身’,又被个小娘子‘始乱终弃’……小满,他对你倒是中意得很。你如果真的拿着带有他雁家印记的所谓‘定情信物’站在人群当中,艳事哄传京城,只怕除了进雁家的门,或者削发出家,再无第三条路了。”

应小满后背一阵发凉。在她想象里,无耻狂徒至多骚扰到家门前,她抡门栓打出去也就是了。

没想到竟还有雁二郎这般,光明正大地在京城热闹大街上当众发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做法。

后怕之余,又大为愤怒。

“京城这些贵人许多的坏心肠!”她愤愤地骂,“不仅心眼坏,而且会突然发癫!”

“雁家家风不正,雁二郎确实偶尔会发癫。”七郎赞同地说完,话锋一转:

“不过我须得说句公道话,一样米养百样人,京城里长大的儿郎们倒也不是每个都像雁二郎癫狂。”

街上始终未开口说话的少女,终于出声了。

她像是气急的模样,从袖中掏出象牙扇,忿然当众扔去地上。

“各位评评理!小女子家中贫困,只有一把祖传的象牙扇,意欲拿去当铺当了解急,谁知这位姓雁的官人不知何冒出来,口口声声污蔑于我!小女子和他素未谋面,这把折扇和他雁家毫无关系!小女子恳请各位当众评鉴!”

一个坚持以扇定情,一个矢口否认。

当场就有好事人当真蹲在地上,打开那把争议不休的象牙扇。

精巧扇子被当众摔了一记,光泽莹然的全象牙扇面被摔出一大道裂痕,引得围观人群扼腕惋惜。

雁二郎并不甚在意扇子如何,却在少女开口说话的同时便皱了下眉,转头仔细打量斗笠下的少女身形。

随着扇面徐徐展开,露出末尾扇柄朱红私印。

好事人辨识片刻,高高举起,向周围大声道,“刻的一方‘徐’字。这把折扇,并不见任何雁姓印记。瞧着倒像是徐家的祖传之物。”

少女立刻盈盈拜倒,抽泣着说,“小女子家中姓徐。”

围观群众喧哗不休,许多人议论说,“这不是空口白牙,污蔑清白小娘子么。”

“还逼得人家当众把传家象牙扇给摔坏了。”

“雁二郎果然跟传言中一样混账。”

“逼迫

素不相识的良家女子为婢妾,比传言中还要混账!”

雁二郎在马背上收敛笑容,露出思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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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旋即翻身下马,接过象牙扇检视片刻,把扇子不甚在意地扔回地上,几步走近素色布衣少女身前,抬手把遮挡面貌的斗笠往上一抬。

“啧。”惊叫声里,雁二郎已经放开手,无甚兴味地说,“假货。”

对面的巷子里,应小细微地抖动着肩膀,忍笑忍得辛苦。

“七郎。”她悄悄凑近身侧的郎君,“上百双眼睛看着,我都替他丢脸。”

“对雁二郎这般勋贵子弟,丢脸又算得什么惩戒,回家睡一觉便过去了,隔日若无其事还去你家门口。”

晏七郎注视着街景乱像,“须得给他吃个教训。”

那边雁二郎兴趣索然,抛下抱着折扇呜呜哭的斗笠少女和喧闹嘈杂的围观人群,重新踩蹬上马,喝一声“走了”,就要领兵离去。

站在少女身侧,只开口说过一句话便隐形人般退去边上的郎君,突然高喝一声,“止步!”

当众取下斗笠,露出一张略显阴柔的白皙文人面孔。

应小满方才还在捂着嘴忍笑,看到郎君相貌时,骤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难怪嗓音听着耳熟。

居然是大理寺追狗那天翻墙照过面的,被拘押在官衙小院的晏八郎!

他身上不是背负案子待审么,怎么出来了?!

混迹在人群中的几名便衣官差推开围观百姓,立在晏八郎身后,亮出大理寺腰牌。

晏八郎还是那副阴郁表情,“雁详议,幸会。”称呼的是雁二郎身上兼领的审刑院详议官的官职。

两人显然是互相认识的,雁二郎哂笑,“这不是大理寺的晏寺正么。你身上背着谋害自家兄长的官司,怎么人不在大理寺待审,还管起本人私事来了。背后哪个授意?”

晏八郎面无表情,“无人授意。案件存疑,今日放归家中候审,回家中途意外遇到不平事,晏某路见不平,伸手助力可怜民女,免得被权贵子弟当街强取豪夺了去。”

满街轰然议论声中,晏八郎还是那副被人欠了五百两债不还的阴郁表情,继续面无表情道:

“晏某虽然身上有案件待审,但官职一日未正式罢褫,便一日还是大理寺官身,见不得京城恶事。晏某回家便写弹劾奏本。”说罢转身边走。

几名便衣官差拨开人群跟随。

身后议论之声沸沸扬扬,不绝于耳。

应小满听得满脸怀疑。

晏八郎虽然不如雁二郎疯癫,但他为人神神叨叨,满腹怨气,张嘴说话动辄你死我活的。这样一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是不大信的。

“晏八郎这是……”

“我好言劝他几句,他便想开了。”身侧的七郎轻描淡写道,“戴罪立功,将功赎罪。总好过做个阶下囚。”

“哦。”

那边雁二郎纵马领

着禁军缓行走过长街。

当众丢一场大脸,又被晏八郎宣称要弹劾,他不急着避走,反倒慢腾腾地打量周围街巷。

“他在找你。”

七郎轻轻地笑了声。“大凡纵火,杀人,犯下此类轰动大案的案犯,往往喜欢回返事发现场观看。他被我们光天化日下当众算计一场,觉得你会留在附近看他笑话……他猜想的其实不算错。”

雁二郎纵马沿着大街缓行片刻,突然毫无预兆勒马,猛然调拨缰绳,风驰闪电般疾驰入周边一处小巷。

那处小巷里并无几个人。路人惊呼躲避声中,雁二郎很快拨马出来。

应小满在巷口瞧得真切,人往后一闪,遁入小巷深处。但马蹄声奔急,踩着青石小路,轻骑快马已经直扑而来。

晏七郎示意她去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背后站着。

“无需惊慌。繁华街头,众目睽睽,他不想丢家中爵位的话,做不了什么。”

那边雁二郎已经纵马入小巷,往巷子里喊话。

“好一场街头大戏。费心思安排这场大戏上演,又怎会不在旁边当面瞧个清楚。我看来看去,附近也只有这几条巷子能藏人。”

他溜溜达达地引马靠近,“榆树后戴斗笠的那位,莫非就是应家小娘子,应小满?你还不出来?”

应小满当即就想现身。晏七郎把她往身后树干轻轻一推,自己从树后转出。

“正巧路过街边,无意看了场好戏。”

七郎从侧边踱出十来步,立在马前,桃花眼微微眯起,“二郎今天瞧着有些狼狈。”

晏七郎的声线清澈和缓,如夏日山涧清泉,打过几回交道的极容易辨识。雁二郎挂在唇边的浪荡笑容一敛,忽地大笑出声,

“原来是你!”

雁二郎伸手笑指,“晏八郎是个软硬不吃的刺儿货,我道谁有能耐把他这鬣狗放出来挡我的路。是你的话倒不奇怪了。”

两人居然在马前客客气气地开始寒暄。

雁二郎:“前阵子听闻你失踪,我也帮忙四处去寻。京畿遍寻不获,还以为你当真出了事。”

晏七郎淡定道,“有劳。受了些小伤,已经将养得无碍。”

雁二郎笑,“受伤了啊。该不会是被应家小娘子把你拣回去养的伤,你们才因此结识?”

七郎心平气和反问,“你觉得呢。”

雁二郎笑了几声,突然在马背上俯身往下,两边视线几乎平视,盯着晏七郎说,“刚才街上那场好戏,应家小娘子绝对做不出来。你安排的?”

晏七郎纹风不动,还是那句不置可否地:“你觉得呢。”

雁二郎:“行。两家认识多年的交情,你不认,我总不能逼你开口。”

他纵马原地溜达几圈,盯着树后头,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自顾自笑出了声,转头和七郎说,“你不愿说。那换我和你说件趣事。”

“这小白兔跟了你,也不知有没有提起我和她曾经的恩怨。别被小白

兔的相貌给骗了,她胆子大得很!潜入我家院子,以刀尖抵在我心口,意欲刺杀我的种种故事……”

应小满:!!

“嗯?”七郎回头往榆树方向看了眼。

榆树后闪过一片素色裙角。人显然想冲出来,又强自按捺住。

“听到了。”七郎往树后做出稍安勿躁的动作,回过身来打量几眼雁二郎,审问犯人般四连问,“有证据么?人证何处?刀具物证何处?身上可有伤口?若无证据,便是空口诬告。”

雁二郎:“……”

他爷爷的,身上当日刺破的油皮小伤,第二天就结疤,第三天疤就落了!

应小满在树后极力忍笑。

被晏七郎刁钻的四连问搅合了一通,她突然一点都不怕直面雁二郎,更不怕刺杀雁二郎的事暴露在七郎面前了。

榆树后探出半截纤细肩膀,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半截雪白下巴。

应小满当面嗤声,“有证据吗?无凭无证啊?你除了当街强抢民女,又冤枉白兔!”

雁二郎:“……”

巷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落在后头的禁军步兵终于赶来,瞧一眼巷子里两边对峙的情况,几个校尉过去低声催促。

“二郎速走。事情闹大,已惊动了顺天府,几个捕头带了上百差役过来寻晦气。”

“二郎,不顾忌着自己,总得想想府上。”

“摔坏了象牙扇的那小娘子好生能哭诉,已经有爱管闲事的几个太学生当场帮写诉状了。二郎再不走,外头事难了结。”

几名禁军校尉簇拥着雁二郎,半劝半拉扯地牵着马缰绳往巷子外走。

雁二郎策马缓行出巷,即将和应小满擦肩而过时,忽地勒马停步,抛下一句。

“应小娘子笑得如此开心,其实今天我犯下的哪算大事?无非被家里斥责一顿,罚俸几个月罢了。有句话帮我带给你身边这位,背后阴老子算什么英雄。有种当面约去武场,我和他真刀实枪斗一斗。”

七郎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袍浮灰,“二郎别只顾着嘴上放话凶狠,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应小满接口:“你想要寻人去武场,直接来找我。我拿我爹传下的铁爪和你斗。”

雁二郎已经要出巷口,闻言勒马回头,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这小白兔怎么总爱咬人。哥哥只想疼你,谁舍得把你弄去武场打。”

应小满嫌弃地瞥一眼。

对着雁二郎满不在乎的神色,很认真地说:“可我只想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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