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晚宴

皇庭烟雨微微点头。

“明日就要离家，你怎还这般散漫，我刚与你姐姐从你房间出来，还是那样杂乱，这要到了学院你可怎办？还不被其他学员不屑了？”

区别于格兰寒梅言谈时的柔和，皇庭烟雨的声音很冷。

就像人在极度的寒冷里面被冰冻住肉体和情绪还有灵魂，只剩下开口言谈的本能。

格兰寒梅旁的司若雪继承着母亲的性格，身体里流转着相同的情绪和神色。

司辰保持行礼的身体低了些道，“主母说的是，我房间里的格局确实太乱，这就整改。”

皇庭烟雨又轻轻点头，看不出任何情绪存在。

“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回，我让若雪去帮你收拾，你们姐弟也好好聊聊，省的到时候相思不舍。”

司辰的呼吸随着皇庭烟雨的话微顿，司若雪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司辰急忙说道，“谢主母挂念，怎敢劳烦姐姐操劳，房间里多有贴身衣物，甚是不便，他日要是思念，自然与姐姐书信来往不断。”

皇庭烟雨平视的脑袋微微低下，双眉好像朝内收了些，又好像没有。

言谈开始皇庭烟雨的视线终于落到司辰身上。

很久后皇庭烟雨的声音才又响起，“那好，时间不早，快些收拾去吧！别误了晚宴。”

皇庭烟雨从司辰身旁路过，司若雪紧跟其身后离去。

司家的权力管控有着明确的划分。

司南管理着司家城的防务和边境通行，以及与查理斯王国的外交事物。

皇庭烟雨则主管着司家的财务流通和琐碎日常，还有司家内部的从属招收。

……

素苔的手在腰前相互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脸色因为激动和紧张变得红润起来。

“吓死我了！还好司叔叔没有怪罪我，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有任务必须要好好完成，不能让司叔叔失望……。”

离开正厅到现在，任凭素苔怎样去努力的想要平静下来，她胸膛里的心脏还是跳动的很快。

“怎么不进去？我不是说过进我的房间不需要等待吗！”

司辰的声音让素苔的身体直接僵住，心跳又快些，握着的拳头也更紧。

素苔低着头声若蚊吟的道，“司叔叔让我来帮你收拾行李。”

看到素苔紧张低头的模样，司辰收好心里酝酿的挑逗话语道，“进来吧！”

司辰的房间确实很乱，但是不杂。

床铺上堆积着各种衣物，书桌堆积着各种书籍和笔墨，闲时玩物则堆积在床边角落，这让屋里的衣柜和书架成为了摆设。

房间虽乱，但少见有灰尘。

司辰进屋后没有急着收拾，张着双臂躺在床铺上面。

明日天亮，司辰就要前往完全陌生的地方。

未知多少会让人恐惧，司辰倒不害怕，他的情绪反是向往和憧憬，还带着对现处环境的眷念和不舍。

司辰闲暇的时候熟读过很多游吟诗人的作品，也一度喜欢那样的生活。

在暗巷里与友人举杯共饮，在魔海捕捉深海魔鱼，在落日余晖山脉用生命作赌注去探寻财富，前往横断谷挥洒身体里的激情和热血……。

冒险精神存在于皇庭帝国每个人的身体里面，司辰同样渴望，以至这次远行司辰的兴奋更要多于眷念。

明日天亮后的路不知会是怎样，这次远行却是司辰未来无数遐想人生里面的第一步开始。

“素苔，你说学院是怎样的？”司辰忽然抬起脑袋问道。

素苔正将书桌上的书籍一本本放进铺开的行李箱里，司辰的话让素苔停下动作，转过脑袋疑惑的看向司辰。

素苔皱着眉认真思量后回答道，“不知道。”

司辰随即将脑袋放回床铺，“是啊！谁又知道了！”

战争结束后，皇庭帝国的经济军事，各方面条件都处于百废待兴。

统一后的帝国看似强大，却是在战争里耗费掉所有的积累，远比一统前的帝国状态要萎靡不振。

帝国学院的诞生参杂着各种因素，学识传承，人才储备，缔结联邦……，却尽数都是帝国掌控者思量下的政见管控。

学院的招收目标只面向帝国贵族，各贵族只有单一名额，除外便是联邦各国的皇室和贵族。

被学院下发名额是来自帝国的认可，是身份层面的象征。

震惊贵族们的还是学院教授学员的导师，来自从不对外开放的炼金国度。

这代表进入学院的学员们从此有机会步入神圣的炼金术师殿堂。

皇庭帝国的贵族们都是骄傲的，神圣祭坛赐予的名便是最好的认可。

帝国的学院名额也是种认可，却不是贵族们不可或缺的身份。

当这认可与炼金术师相互联系时，这个名额也足以成为所有贵族和贵族子肆疯狂起来的动力……。

司辰倒没有为这个名额有过多激动。

或许是司辰还没理解这身份的意义，也因为格兰寒梅本就是最优秀的炼金术师，以至于司辰对这次远行的理解从始至终都是渴望了解司家城外世界的憧憬。

司辰离开床铺，提过行李箱收拾起床铺上的衣物。

再如何想象那都是假的，远不如明日去亲眼目睹要来的满足。

司家的驻城军队很多，司家的家族从属却很少。

除开厨房帮厨，和不多的跑腿从属，司家所有生活事物都需要司家人亲力亲为，这是司南的严令，司家的内部远作还保持成为贵族前的模样。

这也让司家成为了贵族里的异类。

司辰挺羡慕其他贵族的生活，有人服侍更衣，端茶递水，出谋划策……。

司辰也只能羡慕，他还没有忤逆司南的勇气。

衣物，书籍，是司辰能想到的远行必须。

要划分个轻重的话，司辰会舍弃衣物也要将百余本书籍带走，那些书籍里的故事都是司辰向往渴望的冒险，熟读但依旧不倦。

天空的明随着司辰的忙碌隐没的很快。

天边最后那抹暗红被埋在群山里，朦朦胧胧的世界即将失去明月攀升前的最后光亮。

“晚宴要开始了。”素苔打开屋里的明日灯说道，柔白的亮光让房间突破黑暗的束缚。

“走吧！”看着被塞的鼓胀起来的四个行李箱，司辰满意的拍着手，穿起床铺上被特意留出的常服……。

司南常用的办公处是司家城的城主府，司家的正厅只有少数机会能够成为司南的公务堂。

距离司南上次在正厅处理公务已经过去许久的时日，司辰即将临近的远行才让正厅能够再次获得司南的宠幸。

虽说司南在正厅的时间鲜少，正厅的摆设却很全。

厅堂对门处单独用隔断隔离摆着案桌，纸张笔墨一应俱全，桌旁立着书架，却并未摆放书籍，只是供司南堆放文件所用。

隔断前，司家不多的几位家族从属轻声摆正桌椅，雪龙炖肉，白灼海虾……，寓意平安的朝祭酒都摆上了桌面。

皇庭烟雨和司若雪双手环腹缓步走进正厅，贵族礼仪在两人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一言一行里都透着贵族独有的骄傲和高贵。

格兰寒梅到来时就显得随性许多，双臂在身侧自由摆动着，步伐轻快，遇到阶梯门槛时，这位尊贵的女人还会在没人时偶尔轻轻的蹦跳着通过。

司辰和素苔则来的最晚，先是朝着皇庭烟雨和格兰寒梅，还有司若雪俯身行礼，才带着素苔在格兰寒梅身旁坐下。

桌边围着七张椅子，因此便只空余两张。

司南一张，还有一张椅子则是为李默而留，只是李默始终遵守着帝国阶级制，从不曾在这里落座。

没人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坐着……。

案桌后，司南眉头微皱的看完手里最后一份碟报，身体僵硬的保持许久后，才将手里的碟报合上，用手揉揉眼睛后便起身走向主位落座。

“吃饭吧！”司南淡淡的开口道，便端起碗缓慢向嘴里送着饭菜。

谁都看的出来，司南的心绪明显还牵挂在别的事物上，就更加没人说话。

尽管缺少些本应有的过程，而这顿晚宴因此多出些压抑的气氛。

战争后的帝国贵族管理者是最忙碌的，辖下所属领地的衣食住行总会冒出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需要司南进行决策，其中还掺杂着不少无关紧要的外交事物……。

司南因此没有闲暇，除却坐于案桌后便是奔走在领地各处。

这位曾在皇庭帝国留有各种传说的男人也因此露出疲态，远没有战争时流传出的那些言谈那样坚强和恐怖……。

司辰满足的将桌面的菜夹到碗里，不时还会将桌面的菜夹进只往嘴里扒着饭的素苔碗里去。

格兰寒梅做出的饭菜永远会让司辰贪念，吃多少司辰都不会感到满足。

司南的心绪还被司家辖下领地的事物困扰，因此遗忘某些事物……。

司辰并不在意，相比那些繁复的程序，司辰则更喜欢眼前这样的简单。

帝国初建时，便有无数道的旨令下发，废除掉帝国许多旧时代的规矩和传承。

依照旧制来说远行之人需要前往神圣祭坛进行七天的祈福，由祭坛洗去满身污秽和霉运，再经由一天来祭祀先祖，祈求能够获得先祖庇护。

若非神圣祭坛是属于皇庭帝国不可分割的命脉，只怕帝国也会将这历经无数朝代的既让人喜欢也让人害怕的存在一起抹除掉。

神圣祭坛祈福虽说被废除，但祭祀先祖却还保留着，只是时间不再那样漫长，但过程却依旧是司辰不喜欢的繁琐和枯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