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拍摄有条不紊进行着，作为演员的季林夏，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拍摄效果一天比一天惊艳，入戏程度也越来越深…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5月，得到剧组允许后，闵玧其千里迢迢从首尔前来剧组探班。

最近通话时季林夏的状态明显不对，闵玧其本就担心不已，现场见到他后，这种担心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多了。

又急又气，怒气与心疼交织，哪怕季林夏面对他时仍旧是笑着的，闵玧其却愈发想哭，他已经不是担心了，而是深深的恐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似乎随时有失去季林夏的风险。

“想要抓住这种家伙，是件很痛苦的事吧。”紧紧盯着镜头，余光扫过闵玧其，郑岩戏谑感慨。

淅淅沥沥的雨幕下，被一群人围绕拉扯痛骂的骗子，始终不曾移动半分位置。

“我没有。”抬起的脸上满是平静，仿佛只是被一堆不放在眼里的蚂蚁拦住，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人可恨至极，语气和缓，表情平静而淡然：“愿赌服输，那不是骗。”

冷漠无情的态度，一字一字，缓慢却又坚定：“说好送给我的，怎么能收回去呢？”

他微微弯腰看着坐在地上哭喊的妇人，凑近对方，略带笑意的眼睛懵懂又残忍，“我们可是拉钩约定了啊。”www.zjknu.com 苦瓜小说网

小指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灿烂的笑容宛若夏日烈阳，演对手戏的女演员瞬间遍体生寒，本能战栗。

“你…你…”

发自内心的恶，游戏人间的骗子，想要撕碎这张丑陋的脸，但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想要得到他。

被带动的情绪，被牵动的氛围，这一刻，她忘了既定的台词，忘了本该演绎的动作，恨意与贪念冲入心脏，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宛于地狱归来索命的女鬼，“你会下地狱！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轻轻迈步躲开对方的手，有些无趣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妇人，周围人的哭喊与哀嚎半分不曾入耳，鲜红的血丝爬入眼眶，长久未能休息的疲累与得手后的愉悦交织，季林夏缓缓扣上被拉开的扣子，仿佛拍打无用的灰尘般，将哀求与痛骂拍碎，“真遗憾。”

“我还以为不一样呢，原来哪里都有无理取闹的陌生人啊。”漠然的语气，冷漠的背影。

镜头下的主人公似乎很无趣，径自推开人群，迈着步伐缓缓离开。

干净的皮鞋踩过泥潭，污浊的水坑倒影着他的身影，断断续续传来的口哨声穿破雨夜，明明是温柔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冲击性的话语，然而望着那轻松离开略有些佝偻背影，戏里戏外的所有人却情不自禁捏起了拳头。

“卡！”

一声大喝，众人如梦初醒，惊慌看向郑岩。

“副导呢？”点燃一支香烟，视线牢牢盯着影像里季林夏的特写，郑岩的眼中满满的痴迷。

“导演…”副导演提醒他自己在这里。

郑岩头也不抬，直接叮嘱：“休息一会，注意演员们的状态。”

旁观全场的闵玧其紧皱眉头，闻言就要去找季林夏，还未等起身，一只手用力按在他的肩上。

明明只比他们大五六岁，郑岩看起来却比他们要成熟得多，在闵玧其眼中，他一直是冷静而稳重的前辈，可现在，对方却满脸执着，嫉妒盯着他：“闵玧其，虽然我不懂季林夏为什么选中了你。”

他无比认真，固执而偏执：“但是，抓住他！别让这家伙死掉了，抓住他！”

肩膀传来痛感，疯子！闵玧其心想，这群人都是疯子！

“当然。”闵玧其深深看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迈步去找季林夏。

随着季林夏状态的爆发，剧组内其他演员变得越来越害怕，他们仿佛成了无形的提线木偶，只要踏入对方的领域，留下的只有被带动的本能。

“卡！”

“卡！下一场！”

“卡！继续！”

一次次打板，一点点拍摄，上紧了发条的剧组，以难以想象的强度进行着拍摄，而闵玧其…也渐渐成了剧组常客。

封闭式剧组本不允许外人随意踏入，可季林夏的状态非常危险，甚至受到他的影响，剧组不少工作人员的状态也开始起浮，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闵玧其和心理医生最终得到了进入的特权。

自那天起，只要有时间，闵玧其就会前往剧组，随着出现次数的增多，他和剧组里的人越来越熟，甚至拍摄结束时，他反而比季林夏更像剧组的一员。

毕竟入戏时的季林夏让人心动又恐惧，正常状态的季林夏距离感能冻死人，比起他，闵玧其的确更容易让人亲近。

“所以你真的好麻烦，拍戏麻烦，不拍戏也麻烦，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将帽子扔给季林夏示意他赶快戴上，闵玧其不停催促，“大家已经等很久了，你继续磨蹭估计就要找到工作室来了。”

“总算可以让你去祸害其他人了，谢天谢地。”

时至九月，距离季林夏杀青已经有一周时间，在他的状态未能完全稳定这一周，为了防止吓到其他人，季林夏和闵玧其直接住在了工作室。

其实相比于原来季林夏杀青时的状态，这次季林夏的情况称得上相当好，不超过半个月就彻底恢复了，在心理医生眼中，这简直是个奇迹。

手机不停震动，短信轰炸不停，季林夏将帽子戴在头上，轻松笑着开门，“所以不能没你啊，我们玧其啊，全世界最棒！”

被哄的闵玧其心里很开心，嘴上却不饶人，“知道就好，麻烦的家伙。”

季林夏回归受到宿舍全体人员的热烈欢迎，一开门就被抱了满怀，季林夏忍不住感叹：“好久不见，好想你们啊。”

此言一出，堵在门口的家伙们立马七嘴八舌开始，“林夏哥，我也想你了，特别特别想，我都想得吃不进去饭了。”年纪最小的田柾国率先开口。

“柾国啊，你还记得你昨天吃了几碗饭吗？”金泰亨抱住季林夏的肩膀，“不过我也很想林夏哥，很想很想！林夏哥你走了感觉宿舍都空了不少。”

“林夏啊，你走后可是发生不少有趣的事，哥慢慢给讲。”金硕珍也凑了个热闹。

94年的两个人挤不进去，只能在旁时不时附和。

安静的宿舍瞬间变成菜市场，好不容易挤开他们走到客厅的闵玧其重重呼气，将路上买的汉堡薯条放在餐桌上，独自去洗手准备吃饭。

至于门口那群黏糊到他不想看的家伙们，爱意应该已经填饱了他们的肚子和脑子，不用吃也能健康活下去。

“我也想你们！”

“很想很想！”

季林夏永远是坦诚而直接的，一群人搂搂抱抱，亲密程度让旁观者看得眼疼，直到坐在餐桌上开始吃午饭，这群人嘴巴也没停过。

一口一句想你，一口一句爱你，直到宿舍门被打开的瞬间，这群人还在互诉衷肠。

很久没回宿舍，现在只是抽空回来拿东西的朴智旻一开门就发现一群人盯着他。

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朴智旻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拿完就走。”

举着汉堡的金泰亨如梦初醒，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立马上前，开心道：“智旻啊，林夏哥回来了，你快来认识一下。”

金泰亨拉着朴智旻站在季林夏面前，兴高采烈介绍他的亲故，季林夏盯着朴智旻的脸，拍了下金泰亨，轻声道：“泰亨，我见过你亲故哦。”

朴智旻闻言立马抬头看向他，表情难掩惊讶。

季林夏笑着对他眨眨眼，给众人解释：“前两天公司里偶然碰到了，今天可是我和智旻第二次见面。”

季林夏确实是呆在闵玧其工作室恢复状态，但也并非完全不出来，闵玧其前往练习室训练时，偶尔他会出来扔垃圾。

其中一次正好碰见了朴智旻，这孩子正在楼梯上哭来着，因为哭得过于伤心，给季林夏留下了深刻印象。

“智旻啊，你叫我林夏或哥都行。”季林夏开口示意他放轻松。

“智旻，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坐下一起吧。”季林夏本想要将自己的汉堡分给他，可低头发现自己面前只有紫菜包饭，是的，他不吃汉堡来着。

正拿起汉堡准备打开的闵玧其还未动作，格外熟悉的手突然出现，“玧其啊，你可是哥。”所以让出来吧你！

一把薅过闵玧其的汉堡递给朴智旻，季林夏将他按坐下，压低声音偷偷道：“智旻你放心，那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眼前的季林夏温柔至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朴智旻变得安心，虽然他个头小，但作为男子汉，他也不想在自己丢人的事被其他人知道，“谢谢哥。”

乖巧的孩子总是惹人疼，季林夏没忍住揉乱了他的头发，无视身后自家亲故的死亡视线，他拍拍朴智旻的肩，自信道：“不用谢，以后哥罩着你。”

“林夏哥没有开玩笑，后来哥真的一直在照顾我。”在一次直播中 ，朴智旻笑着对粉丝炫耀：“自我感觉，我应该是林夏哥最宠爱的弟弟。”

看着快速滚动的评论，发现大多数人都在询问原因，朴智旻撩了下头发，得意洋洋：“你问原因？那当然是比较喜欢我吧。甚至练舞时孙成德老师骂我，林夏哥也会站在我面前帮我挡着。”

煎熬的练习生时光离此刻的他们已经很遥远，然而那些宝贵回忆却牢牢留在他们心中。

“忙内不应该才是最得宠的嘛？”

躺在地板上休息的季林夏听到田柾国的问题，有些想笑，“柾国，是吃醋了吗？”

作为宿舍内的忙内，田柾国一直认为自己季林夏最宠爱的弟弟，然而朴智旻来后，他却发现季林夏照顾对方比自己要更多。

小孩子独占欲比较强，发现后没多久，田柾国就找到了季林夏。

季林夏尽力坐直身体，认真解释：“我当然也喜欢柾国啊。”

“但你还帮他挨孙老师的骂。”田柾国嘟嘟囔囔，“你都没帮过我。”

季林夏哭笑不得，“那是我们柾国做的好啊，而且不是帮智旻，是因为我本身也在挨骂啊。”

轻轻捏了下田柾国的脸，季林夏笑道：“放心要是柾国挨骂，哥肯定也会挡在你面前的。”

季林夏回来后就恢复了训练，说实话，几个月不见他，孙成德还有些想念，可练习一开始，想念就变成痛苦，半天下来，时间赋予季林夏的滤镜半点不剩，气得孙成德嗓子都喊哑了。

季林夏对此非常适应，甚至能反过来安慰孙成德放平心态，然后…孙老师就更气了！

舞蹈苦手几个月没跳舞，难不成还能变得更好？那必然不可能。

季林夏早有心理准备，接受度非常好。

只是他没想到，除了金南俊和金硕珍和他是难兄难弟外，一起挨骂的竟然还有朴智旻。

虽然都是挨骂，但他们四人挨骂的原因却并不相同。

如果说看季林夏、金硕珍和金南俊三人跳舞，孙成德是恨铁不成钢，是面对差生的气愤和抓狂，那面对朴智旻，就是看见尖子生考倒数时的痛心。

他对朴智旻的要求自然和三人组不一样，期望越大，骂得越厉害。

朴智旻非常努力，也很有天分，但习惯不是一天能改变的，训练也并非一天可成就，他的进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的努力也被所有人知晓，可对练习生而言，努力其实是最没用的话题，制作人要的是完成品，而非努力的半成品。

朴智旻的压力很大，努力刻苦程度甚至让人感到心疼。

季林夏无立场劝阻朴智旻放下压力，但他觉得自己想为他做些什么，最起码，让他能稍微有个依靠。

于是，不知何时起，练习室就经常出现这样场景，兴高采烈的孙成德教导大家学舞，然后中途被几人气到直接喊休息。

骂完三人组就转头批评朴智旻，每当这时，刚挨完骂的季林夏总会将朴智旻拽到自己身后，最初他的做法小心翼翼，后来完全变得坦坦荡荡，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孙成德再将季林夏骂一顿。

孙成德是个好老师，最起码对练习生而言，他是个负责的舞蹈老师，也是如此，他对大家的要求格外严厉。

一天又一天，眼泪与痛苦交织，欢笑与骂声同进，时间飞快流逝，组建出道组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

可惜期待的结果并不会那么快到来，不停的失望后，时间终于进入2013年，付出一切的练习生们，总算听到了花开的声音。